第030章舒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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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孫豫章靜靜坐著，良久道了句：“這麽多年，母親一點沒變。”
舒妃笑了笑道：“這麽多年，你也一點也沒變，聽聞將軍府的嫡女，太子帶到白馬觀給你相看，你還真見了她？”
公孫豫章道：“是弟弟喜歡的人，我自然要見一見。”
舒妃擱下茶杯，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：“倒是跟從前一樣，不該做的，你還是會做。”
公孫豫章擡頭，眼神分外冰冷：“那舒妃娘娘認為，什麽是我該做的？一聲不吭的喝下草烏，看著你把蘇皇後逼進冷宮，然後在你身邊竊竊歡喜。”
舒妃稍默：“草烏雖有毒性，份量拿拈準確，就不致命。人要居高，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，就因為你立不起來，才會躲到道觀避世。”
公孫豫章話到嘴邊戛然而止。
果然，一點也沒變。
母親舒妃的人生裏永遠只有“汲汲營營”四個字。
急迫追求名利的人，是看不到旁事的，她想明白這點，半句話也不懶得再辯，慢慢起身道：“我還有功課要做，就不陪舒妃娘娘了。”
不是母親，而舒妃娘娘！
舒妃握茶杯的手緊了又緊，旋即慢慢放松，終是含笑道：“不用陪我，哪兒自在，你只管去哪兒，你要來白馬觀，我不是也沒攔你。”
不是沒攔，是攔不住！
但公孫豫章依舊懶得說出口，她跨步出屋，方站到廡廊下，遠遠見到公孫闕標俊清徹的身影疾疾而來，宛如一陣風似的卷到眼皮底下。
公孫豫章終是忍不住，道了句：“阿弟，要不，你和紀長婧的事就算了吧！”
公孫闕猛地擡頭望她，覆又隔著門簾望了望屋內。
公孫豫章嘆口氣道：“你真為紀長婧著想，便和何玉早些成親。”
公孫闕臉色一白，沒有吭聲。
屋裏頭，舒妃聽到外頭有竊竊私語聲，已開口道：“是太子回來了？還不快點進屋，讓母親瞧瞧。”
公孫豫章朝公孫闕使個眼色，公孫闕低了低頭，擡頭時已恢覆容色，立馬彎著嘴角往屋裏走，揭開簾子道：“母親從京都趕到南郡，一路辛苦了。”
舒妃抿了嘴笑：“我辛苦什麽，辛苦的是太子，滁州賑災出了大力，不但沒有賞賜，還被派來南郡修繕廟宇。”
公孫闕笑道：“我不覺得辛苦，正好來看看姐姐，母親這回也是借了我的光，能來白馬觀見見姐姐。”
舒妃道：“她有什麽好見的，就算同在白馬觀，不也是把我一個人擺在屋裏晾個夠。”
公孫闕頓了頓道：“都是血緣至親，打斷骨頭還連著筋，姐姐只是在觀內呆久了，性情比常人清靜罷！”
舒妃擡擡眉道：“不知道的，還以為太子說的都是真的；知道的，豈不曉得她是為個外人一直跟我置著氣。”
陡然間，公孫闕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“她哪裏明白，當母親的都很膽小，總希望子女人生順遂、少走彎路，有康莊大道不走，非要去陡峭小路，我是最容不得子女遭罪的。”舒妃的面容增添幾分冷峻：“太子倒說句公道話，我說的，是對，還是不對？”
公孫闕尋思。
這話，說的是長公主，但話外有意，指的何嘗不是他。
他和何玉成親，在舒妃眼裏就是康莊大道；他要選紀長婧，便是去的陡峭小路，舒妃就容不下。
越是聰明人，越是不用把話說明白，把臉面全撕開。
舒妃端起茶，喝了一口道：“我也不是拘著別人門第的人，當朝局勢，花要葉扶，人要人幫，就算手握兵權勢力，跟咱們不是一條心，再有本事也沒有用。”
“她看中誰不好，偏偏看中顧雲珺，自古涇渭分明，二水清濁自流，她是眼瞎看不出來，還是心瞎，明明看見裝成看不見！”
這話，罵的不止是公孫豫章，而是指桑罵槐，把公孫闕也罵在裏頭。
自古涇渭分明，二水清濁自流，將軍府和太子府亦是各不相同的立場！
舒妃是在暗示他，將軍府是不可能跟太子府一條心的。
這些，公孫闕不是沒想過。
他以為，只要他娶了紀長婧，紀簡就算是頭牛，為了女兒，也得把頭擰過來！
但舒妃不這麽想。
當年，從顧雲珺身上她就看出來，有些人為了所謂的大義，別說把頭擰過來，就算是送命，也在所不惜。
何榮的兵力和能力或許不比紀簡。
但何榮比紀簡更適合做太子府的同盟，更適合當太子府的一條狗。
公孫闕只有娶何玉，前程才能似錦，道路才會平坦。
涇渭分明，清濁自流，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塊。
舒妃打量著公孫闕道：“我已經跟何榮說過，太子府缺個主持庶務的女主人，我瞧著何玉就挺合適，沈得住氣，壓得住場，不比別家的閨女差。”
話說到這個份上，再聽不懂，就得出事了！
公孫闕挑了挑眉，坐到舒妃對面沏茶，手在動，腦子也在動，沒過多久擡擡頭道：“我倒是想聽母親的安排，只是這個何玉，我看不上。”
一星半點要提紀長婧的意思也沒有，只是單單說了句——這個何玉，他看不上！
是看不上，還是心裏有了人！
舒妃長長的手指甲一點點掐進肉裏，火氣沖到心頭。
只是今時不同往日，太子已然長大，有他自己的勢力，也能拿得定主意，若把話說狠，不管駁的是誰的面子，都不好看。
舒妃手指慢慢拂向眉骨，突而抿抿唇道：“也罷，谷國又不是只有何玉一介女子，瞧不上就再看看別家的姑娘，不過得拿個標準出來，太子的標準是哪家哪戶的？”
自然是將軍府的紀長婧那樣的。
但公孫闕沒有說，淡淡笑了兩聲道：“我聽母親的安排，您挑好畫像，篩好後就讓人送來太子府，若有中意的，我自然會跟母親說。”
舒妃面上毫無波瀾，心頭卻是一陣火浪壓過一陣。
簡直是放屁！
把她當三歲小兒哄騙不成，到時候真挑好畫像，千辛萬苦把人給篩出來，只怕送到他手裏，一句看不上，又給打發掉。
既然話說不下去，就只有把事情做絕，早點讓他斷掉心思。
越是費人心力的事，下手越是要快。
只是一瞬，舒妃已經拿定主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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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妃笑了笑道：“這麽多年，你也一點也沒變，聽聞將軍府的嫡女，太子帶到白馬觀給你相看，你還真見了她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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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妃擱下茶杯，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：“倒是跟從前一樣，不該做的，你還是會做。”
公孫豫章擡頭，眼神分外冰冷：“那舒妃娘娘認為，什麽是我該做的？一聲不吭的喝下草烏，看著你把蘇皇後逼進冷宮，然後在你身邊竊竊歡喜。”
舒妃稍默：“草烏雖有毒性，份量拿拈準確，就不致命。人要居高，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，就因為你立不起來，才會躲到道觀避世。”
公孫豫章話到嘴邊戛然而止。
果然，一點也沒變。
母親舒妃的人生裏永遠只有“汲汲營營”四個字。
急迫追求名利的人，是看不到旁事的，她想明白這點，半句話也不懶得再辯，慢慢起身道：“我還有功課要做，就不陪舒妃娘娘了。”
不是母親，而舒妃娘娘！
舒妃握茶杯的手緊了又緊，旋即慢慢放松，終是含笑道：“不用陪我，哪兒自在，你只管去哪兒，你要來白馬觀，我不是也沒攔你。”
不是沒攔，是攔不住！
但公孫豫章依舊懶得說出口，她跨步出屋，方站到廡廊下，遠遠見到公孫闕標俊清徹的身影疾疾而來，宛如一陣風似的卷到眼皮底下。
公孫豫章終是忍不住，道了句：“阿弟，要不，你和紀長婧的事就算了吧！”
公孫闕猛地擡頭望她，覆又隔著門簾望了望屋內。
公孫豫章嘆口氣道：“你真為紀長婧著想，便和何玉早些成親。”
公孫闕臉色一白，沒有吭聲。
屋裏頭，舒妃聽到外頭有竊竊私語聲，已開口道：“是太子回來了？還不快點進屋，讓母親瞧瞧。”
公孫豫章朝公孫闕使個眼色，公孫闕低了低頭，擡頭時已恢覆容色，立馬彎著嘴角往屋裏走，揭開簾子道：“母親從京都趕到南郡，一路辛苦了。”
舒妃抿了嘴笑：“我辛苦什麽，辛苦的是太子，滁州賑災出了大力，不但沒有賞賜，還被派來南郡修繕廟宇。”
公孫闕笑道：“我不覺得辛苦，正好來看看姐姐，母親這回也是借了我的光，能來白馬觀見見姐姐。”
舒妃道：“她有什麽好見的，就算同在白馬觀，不也是把我一個人擺在屋裏晾個夠。”
公孫闕頓了頓道：“都是血緣至親，打斷骨頭還連著筋，姐姐只是在觀內呆久了，性情比常人清靜罷！”
舒妃擡擡眉道：“不知道的，還以為太子說的都是真的；知道的，豈不曉得她是為個外人一直跟我置著氣。”
陡然間，公孫闕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“她哪裏明白，當母親的都很膽小，總希望子女人生順遂、少走彎路，有康莊大道不走，非要去陡峭小路，我是最容不得子女遭罪的。”舒妃的面容增添幾分冷峻：“太子倒說句公道話，我說的，是對，還是不對？”
公孫闕尋思。
這話，說的是長公主，但話外有意，指的何嘗不是他。
他和何玉成親，在舒妃眼裏就是康莊大道；他要選紀長婧，便是去的陡峭小路，舒妃就容不下。
越是聰明人，越是不用把話說明白，把臉面全撕開。
舒妃端起茶，喝了一口道：“我也不是拘著別人門第的人，當朝局勢，花要葉扶，人要人幫，就算手握兵權勢力，跟咱們不是一條心，再有本事也沒有用。”
“她看中誰不好，偏偏看中顧雲珺，自古涇渭分明，二水清濁自流，她是眼瞎看不出來，還是心瞎，明明看見裝成看不見！”
這話，罵的不止是公孫豫章，而是指桑罵槐，把公孫闕也罵在裏頭。
自古涇渭分明，二水清濁自流，將軍府和太子府亦是各不相同的立場！
舒妃是在暗示他，將軍府是不可能跟太子府一條心的。
這些，公孫闕不是沒想過。
他以為，只要他娶了紀長婧，紀簡就算是頭牛，為了女兒，也得把頭擰過來！
但舒妃不這麽想。
當年，從顧雲珺身上她就看出來，有些人為了所謂的大義，別說把頭擰過來，就算是送命，也在所不惜。
何榮的兵力和能力或許不比紀簡。
但何榮比紀簡更適合做太子府的同盟，更適合當太子府的一條狗。
公孫闕只有娶何玉，前程才能似錦，道路才會平坦。
涇渭分明，清濁自流，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塊。
舒妃打量著公孫闕道：“我已經跟何榮說過，太子府缺個主持庶務的女主人，我瞧著何玉就挺合適，沈得住氣，壓得住場，不比別家的閨女差。”
話說到這個份上，再聽不懂，就得出事了！
公孫闕挑了挑眉，坐到舒妃對面沏茶，手在動，腦子也在動，沒過多久擡擡頭道：“我倒是想聽母親的安排，只是這個何玉，我看不上。”
一星半點要提紀長婧的意思也沒有，只是單單說了句——這個何玉，他看不上！
是看不上，還是心裏有了人！
舒妃長長的手指甲一點點掐進肉裏，火氣沖到心頭。
只是今時不同往日，太子已然長大，有他自己的勢力，也能拿得定主意，若把話說狠，不管駁的是誰的面子，都不好看。
舒妃手指慢慢拂向眉骨，突而抿抿唇道：“也罷，谷國又不是只有何玉一介女子，瞧不上就再看看別家的姑娘，不過得拿個標準出來，太子的標準是哪家哪戶的？”
自然是將軍府的紀長婧那樣的。
但公孫闕沒有說，淡淡笑了兩聲道：“我聽母親的安排，您挑好畫像，篩好後就讓人送來太子府，若有中意的，我自然會跟母親說。”
舒妃面上毫無波瀾，心頭卻是一陣火浪壓過一陣。
簡直是放屁！
把她當三歲小兒哄騙不成，到時候真挑好畫像，千辛萬苦把人給篩出來，只怕送到他手裏，一句看不上，又給打發掉。
既然話說不下去，就只有把事情做絕，早點讓他斷掉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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